“吃草拉奶”“吃草拉草”与“吃草拉草籽”——文学创作、新闻写作与机关文稿写作 比较分析的别样视角 近日,学习新闻前辈艾丰所著《新闻写作方法论》一书。在“第一版前言”中,看到这么一段饶有趣味的对话:
一位作家这样揶揄记者:“我们作家是吃草拉奶,你们记者是吃草拉草。”
一位记者反唇相讥:“假如要我承认你说得对,那么我要补充一句:有的作家是吃草拉奶,而有的作家恐怕是吃草拉屎。”
这些话,话糙理不糙。
艾丰先生认为,如果剔除“吃草拉草”一语中的讽刺意味,这句话说得确实有理——新闻报道者,事实的报道也。记者吃进去的是事实的“草”,他“拉”出来的也必须是事实的“草”。如果他拉出来的不是事实的“草”,反倒坏了。当然,他吃进去的“草”和拉出来的“草”不尽相同。拉出来的虽然还是草,但已经经过一定加工了,比原来的草更“纯净”,更好“消化”。
看到这样的话、这样的观点,我就想:借用这样的比喻,顺着这样的逻辑,我们该如何看待机关文稿写作呢?
我琢磨了一番,觉得最适合的类比可能是“吃草拉草籽”。
如果把“奶”看作是源于“草”又不再是“草”,经过了创造性转化、营养更加丰富的精神产品,好的作家、好的文学作品确实有这样的能耐、这样的效果。
那么,机关文稿写作能产“奶”吗?
好的机关文稿是能够出思想的,营养也非常丰富,似乎与此对得上;
作为人民公仆、人民的勤务员,我们要当为民服务的孺子牛、创新发展的拓荒牛、艰苦奋斗的老黄牛,而牛是能够产奶的,这似乎也对得上。
但是,我觉得最适合的类比还是“吃草拉草籽”。当然,换个文雅一点儿的字,改成“吃草产草籽”可能会更好。
为什么是“草籽”而不是“奶”?我想,至少有这么几点理由:
第一,“草籽”和“草”是同一类东西,是同根同源。草里的营养成分,主要是植物蛋白和纤维;而奶呢,主要成分是动物蛋白和脂肪。尽管它们有些成分相同,比如维生素、微量元素等,但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。而且,现代科技还无法直接把草变成奶,至少目前还做不到。
我们撰写机关文稿,“吃”进去的是什么?是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,是上级的工作部署要求,是履行管理和服务职能所需要的经济、政治、法律、文化、社会、管理、生态、国际等各方面知识和技能。那么,“产”出来的又是什么?是创造性贯彻落实党中央精神、谋划推动一方发展的规划、战略和政策,是解决实际问题、指导推动工作的思路、办法和措施。这些,是学习领会并贯彻执行党中央和上级决策部署的具体体现,是从消化、内化到转化、外化的产物,而不是什么凭空想出来的东西。
草籽是草结出来的果,源于草又能种出更多新的草。“草—草籽—更多的草—更多的草籽”,这样的循环发展,和我们学习领会上级精神,把这样的“草”吃进去,然后研究制定本级文件,产出“草籽”,再去指导推动下级工作,种出更多的“草”,具有很大的相似性。
第二,机关文稿是“鱼”“渔”兼授,尤重授人以渔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在工作中,有的地方、有的干部和群众采用某种质量更高、效益更优的方法,种出了党和国家、人民需要的“草”,接下来我们要做的,不仅是总结推广“种草”的好经验好方法,还要培育和提供足量的“草籽”,以扩大生产,更广泛地造福人民。机关文稿就具有这样的功能和作用。当然,这个加引号的“草”,可以是经济发展、生态保护,也可以是社会进步、民生福祉,还可以是党的建设、国家安全。
如果是文学创作,它的关注点不在于怎么扩大再生产,而在于生产乃至分配、消费过程中的人和事。它要写出生产前后和生产过程中不同人群特别是典型人物的故事,通过具体情节来反映他们的思想、心理活动,并由此揭示人性。或者,现实中明明种的是“草”,到了文学创作者笔下,写的却是种“瓜”种“豆”乃至养“马”养“牛”。这样的虚构、联想以至夸张,在文学创作中是常见的,也是允许的。
如果是新闻报道,它只能宣传事实,决不能像文学创作那样虚构;它立足现在而不预测未来,不能把还没做的拿来宣传,至少不能作为宣传重点;即使是宣传对未来的展望,它也只是宣传别人的展望,而不是记者本人的。
第三,“吃草产草籽”这个比喻,更符合机关文稿的文风。“我好像一只牛,吃的是草,挤出的是牛奶、血”,这话是鲁迅先生说的,是用来比喻奉献精神的,并不是比喻怎么写材料、抓工作。而且,这个比喻是典型的文学语言。相比之下,机关文稿的文风要平实得多,即使作比喻,也会比较“低调”。
总之,与文学作品更注重艺术性、思想性相比,与新闻作品更注重真实性、时效性相比,机关文稿更注重实用性、指导性。我们写材料的时候,如果吃进去的是“草”,产出来的是“奶”,完全看不出内容生产的源头在哪里,那不是机关文稿;如果吃进去的是“草”,产出来的还是“草”,没有变化,没有发展,那是不合格的机关文稿;如果吃进去的是“草”,产出来的是“草籽”,那才是实用管用的机关文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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